爹爹啊,根据听来的故事,写了几句。
从1963年到1966年的四年里,仅仅上海市,约有10万知识青年,以应届毕业生为主,远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。他们的外迁,缘于当年大饥荒之后,一系列经济、人口和就业的政策,这是人们今天才知道的某些历史真相。当时的政策口号是:保卫新疆,建设边疆,把戈壁变成良田,把荒漠变成绿洲,用热血铸就对祖国的忠诚。
1965年,曹国强初中毕业,被动员去了西域新疆。
当“上海——乌鲁木齐”列车驶过徐州站之后,一路上看到:许多停靠的车站里有成群结对要饭的人群,他们骨瘦如柴,衣不遮体,蓬头垢面,渴望得到食物的眼神,让每一个上海知青都看的目瞪口呆。
曹国强和十万名知青一样,带着理想、青春的活力和最富有豪情的热血,初到新疆,映入眼帘的是:莽莽戈壁滩,白色盐碱地,大小不一、杂乱无章和房顶长满杂草的“地窝子”,偶尔有几间土坯垒起来的泥房子,不见青草,不见牛羊。
风吹草低见牛羊,西域的新疆未曾见到。
新疆的气候特点是昼夜温差大,降雨量少,气候干旱。不少地区都是盐碱地,白茫茫的一片,不是深秋的寒霜,也不是严冬的白雪,是含盐碱很重的土地。那时使用的是最简单、最原始的工具,征服盐碱地,天光未亮已出工,夜幕低垂才收工。那个年月,“迎接红五月,大干一百天”,“苦战十天虎口夺粮”,“以实际行动迎国强”,农场里的生产突击活动特别多,推销的口号特别多,全年没有“农闲”季节。
知青们早先住的是“地窝子”,之后改住泥房子,全部是用土坯垒起来的“联排别墅”。有一年冬天,厚重的积雪压塌了泥屋顶,曹国强被压在最深处,吸进大量的尘土,抢救了半个多月,从此,他长年干咳未曾停过。那场事故,夺去了2个人的宝贵生命,同时导致2个家庭破碎。
艰苦的生活,繁重的劳作,最难以忍受的痛苦是思乡和与亲人们分离。
那个年代国定休假时间很短,探亲假犹如攒钱,二三年、三四年积攒起来用,知青们都一样:钱少,假期短,但最盼望的是每次的探亲假。那时的火车很慢,4千多公里,三天四夜,曹国强只买硬座,甚至是买无座票,归心似箭。盼望着与父母兄弟姐妹一起团团圆圆过春节,回家的心是急切的、快乐和幸福的,连苦难都知趣地躲了起来。短暂的几天欢聚欢乐,假期结束,曹国强又乘上火车回新疆,一路晃荡,三天四夜,车厢外,大地是暗灰的,天空是灰暗的,一直暗到心里。
曹国强一家的大半生收入都付给了国家铁路,如果用十元人民币铺在铁轨上,从新疆铺起铺到哪里?可不可以铺到上海?
曹国强16岁离开上海,50岁那年退休,2000年回到上海。
知青们都有家有后代,一晃都知了天命,有的人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下面,有的人带着一身的病,回到了出生地——上海。曹国强与许多上海知青一样,退休之后,回到上海安度晚年,而伴随他的是那场事故的后遗症——长年的干咳。
他们为边疆建设奉献了一生,是共和国“永远的知青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