轧 热 闹(注)
吴沙村

    天性贪爱轧热闹的中国人,只要马路上稍稍有一点骚动,马上的就会聚起一垛墙来。不到警察巡捕来干涉,是不肯轻意散开的。何况这一次是轰动全球的庆贺大事,自然得趁着别人的高兴,来轧个热闹,大大地乐一下子。 你看,高大的建筑物上,配上这么多红红绿绿的电炬,旗子,皇冕,耀人眼目的,何等好看! 有钱的大老倌,还可以进跑马厅,广广眼界,看看别人家宣扬文明的表演,没钱的,就只能在跑马厅四周,你挤我推了。挤和推,枉费了气力,又被踏痛了脚尖;正在有冤没处诉,却嗅到了一阵醉人的香味,福至心灵,横竖是“混水里淘鱼”,手又空着,就在近旁的女子身上,随心所欲地乱摸一阵,有几个早就转过念头,只因为胆怯,不敢下手,现在别人既已开了道,一举手就可享到难得的权力,又何乐而不为呢! 这样一来,就不免发生权利的冲突,于是已经不堪的秩序,更不成了个样儿,被作为众矢之的的女性,又狂呼大哭的抵抗,这就恼怒了骑在马上的阿三哥,手持武器的碧眼儿,发狠的来一阵乱抽乱打。轧热闹的究竟是人,所以会抱着头逃,不过整个的马路,已没有给你逃躲的空隙,人头就似潮水般汹涌,大哭小喊的嚷成一片。抽打的人看着怪有趣的,因此更有劲的挥动手里的木棍皮鞭,看看头破血流的,已有数十,才住了手。 那些没有破头流血的,依旧还是你挤我推的不肯放松,从这地方看来,中国人何尝是五分钟热度,不过用到奴性方面去了。 注:英皇加冕

原文发表于东龙脚印集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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