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集《生命似火》10:愤怒的海岛
徐景贤

    愤怒的海岛 我从海岛上来。 在随着慰问团来到岛上生活的那几天,我每天听到惊涛拍岸的声音;特别当潮来的时候,涛声更如万马奔腾,轰轰然由远而近,震撼人心。有一次,我和几个同志站立在海岛前沿的礁岩上,脚下赭褐色的石头凸出在海洋里,就象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入大海,形势险要得很,当地军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“薄刀嘴”。在距离我们脚下几步远的地方,汹涌澎湃在坚硬的岩石上,发出哗哗的巨响,迸射出雪白的浪花和飞沫,把我们的衣服都溅湿了。 我喜欢听到这样的涛声,因为它是力量的象征。 然而,在海岛上,我却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,它比涛声更雄壮,更响亮,更加令人振奋。那天晚上,我们慰问团的演出队正在为守岛的解放军战士演出,从收音机里传来了美帝国主义轰炸扫射越南民主共和国的消息,接着又广播了我国政府的严正声明。剧团的报幕员走上舞台,向大家报告了这个刚刚收到的消息。霎时之间,全场都沸腾了,带着枪看戏的战士们刷地站起来,紧握枪杆,举起愤怒地拳头,喊出了响亮的口号: “侵犯越南就是侵犯中国!” “拥护我国政府的声明!坚决支持越南人民的反美斗争!” “美帝国主义从它侵略的一切地方滚出去!” 接着,战士们又齐声唱起雄壮的战歌。歌声,口号声,是如此的洪亮,如此的激奋,此起彼伏,震天憾地,简直把岛上所有的风声和涛声全都盖住了。 那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,很久都没能入睡。我想起:这小小的海岛,虽然远离祖国大陆,但却是我们伟大祖国血肉不可分的一部分呵!这岛上的战士们,虽然和遥远的越南相距千里,但他们却胸怀世界,他们的心和越南人民的心是按着同一个节拍在跳动啊!我想着想着,窗外的风声和涛声,仿佛都化为愤怒的口号声和歌声,伴随着我入梦…… 第二天清晨,一阵急骤的锣鼓声把我从梦中惊醒,赶紧披衣出视,只见在清亮的晨曦里,一队英武的解放军战士列队而来。他们高举着用大红纸写的决心书和志愿书,向部队领导机关表决心来了。部队首长上前去和他们热烈握手。其中为首的一个战士气宇轩昂地说: “我们都是即将退伍的老战士,有的同志已经在岛上服役六年了。最近我们都在集训,原来决定过几天就要离开海岛,离开部队,走上新的生产岗位。但是,我们听到了美帝国主义扩大侵略越南的消息以后,大家非常气愤,一致要求留在战斗的岗位上。我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,只要祖国一声号令,就出发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去! 多么可爱的战士啊!我端详着他们一张张精神焕发的脸膛,默念着一纸纸笔力千均的决心书,我想:他们为着讨论如何用实际行动来支援越南人民,为着撰写这些一字一句象子弹一样射向美帝国主义的决心书,一定有大半宵没有睡觉了。然而,他们现在却毫无倦容,坚毅而沉着地站在那里,就像钢浇铁铸的一般。多么可爱的战士啊! 部队首长们和他们亲切地谈了话,赞扬了他们的决心,要求他们听从祖国的分配,坚守一切岗位。这边话音未落,那边又来了一队解放军。这一支队伍,雄纠纠,气昂昂,全副武装。走在头里的一个连长曾经当过中国人民志愿军,在朝鲜战场上活捉过美国兵,奇袭过“白虎团”,他豪迈地说:“美帝国主义者要是忘记了过去的教训,敢于在我们兄弟邻邦扩大战火,那么好吧,让它再来尝尝我们的铁拳的滋味!”…… 这一天,我们始终处在越南人民反美斗争的热潮中,始终置身在愤怒的口号声和歌声的风涛中,守岛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一批去了一批来,留下了火热的语言和滚烫的心,他们深厚的国际主义精神和崇高的革命胸怀,就象滚滚流不尽的东海浪涛,自朝至暮地冲激在我们的心头。 我们的战士不是说空话的人,他们很快就把对美帝国主义敌忾同仇的决心落实到练兵当中去。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参观了几次军事表演,每一次的表演都是带着敌情、带着阶级仇恨进行的。在一个山头上,步兵班为我们表演了班防御战术:炮弹在山头上爆炸,战士们伏在战壕里,这时,另外几个战士扮做假想的敌人从海滩上登陆,向山顶冲来。班长呐喊一声:“同志们!前面就是美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匪邦,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消灭光!打!”于是,一批演习用的手榴弹扔了出去,纷纷在“敌”群里爆炸,大部分“敌人”被消灭了,但是,有一小批“敌人”冲了上来。这时,只见战士们眼睛里都喷着仇恨的怒火,从战壕里一跃而起,和“敌人”拼刺刀,刺刀拼掉了,又徒手肉搏,用拳头痛击,在山坡上翻滚。“哟!”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,因为战士们打得太逼真了,差一点把一个假想敌人从山岩上摔下去。 在海滩边的靶场上,我们参观了投弹、射击、捕获、钢枪劈刺等表演,战士们齐声喊道:“杀!杀!”“向着美帝国主义者的头颅——射击!”他们练出了一身硬功夫,还组织了军民联防,培养了一批女民兵。哨子响处,海岛上渔业公社里的几个女神枪手跑步进入靶场,她们都甩着两条鞭子,其中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六岁。她们熟练地卧倒在地下,向着百米外的目标射击,然后又去拔下靶子,扛在肩上跑回来让我们观察射击结果。我们数了数那个十六岁小姑娘靶上的枪眼:五发五中,其中三发十环,一发九环,一发八环,“唷,一共打了四十七环,真是神枪手!”她给我们夸得脸都红了。 最后,当我们走到山岙里的时候,面前的大炮怒吼了。炮弹呼啸着向大海飞去。我举起望远镜,看见远处海洋里有一艘小艇,拉着一个拖靶,密集的炮弹就在拖靶周围纷纷爆炸。这时,我的心里充满了自豪的感情:美帝国主义如果敢来侵犯,必将遭到我们英勇无畏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迎头痛击,叫你有来无回! 如今,我们虽然离开了海岛,但是我的耳朵却还时时响着海上的风声和涛声;而且这风声,和那激越的歌声、口号声,和那愤怒的枪声、炮声,似乎融合在一起,再也不能分开了。它们形成了一种声震宇宙的最强音,这是革命的中国人民的声音。我相信:东海的风,东海的浪,一定会把这种发自中国人民内心深处的声音,送向南方,送到北部湾,送到红河畔,送入兄弟的越南人民的耳鼓。…… 一九六五年二月

原文发表于1965年,散文集《生命似火》作家出版社,发行量35000册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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